第五十五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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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竹帘不过扬起一瞬,那稍纵即逝间,姜婵感到一道目光射过来,好似利剑穿透了竹帘,令她有被毒舌盯上之感。
  电光火石间脑中忽地炸开,她急忙抓了身边的一个丫鬟问:“这次南巡的大官是谁?是谁?”
  那丫鬟见素来镇静的柳娘子大惊失色,十分不解。
  这时,另一边响起一道轻轻的嗤笑声:“那自然是京城里来的英国公。也是了,近日江南十镇闹得沸反盈天,也只有身在官场之人才知晓其中细枝末节。民间只闻法场上又多斩了几个人,哪里知道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天边忽然卷过一片不知好歹的厚云,遮了如日中天的太阳。
  姜婵本是和煦的脸色转瞬落得如同这晦暗天色一般。
  谁知祸不单行,不多一会儿又听外头来人禀报,楼船上那接风宴许是要移到湖心岛上。周兵备夫人也在隔壁楼船上,那周兵备夫人与太守夫人原系姑表至亲,这回恰巧碰见了,便盛情邀请太守夫人去岛上同享春日宴。
  真真是船漏偏遇顶头风,姜婵眼见画舫已调转方向,跟着那楼船离岸边越驶越远,视野中那似一片长柳叶的湖心岛也越来越清晰,凭空生出了冒打误撞上贼船,想逃离已绝无可能之感。
  她胆战心惊地从窗户里望出去,那楼船快一些,早已登岸。
  不多一会儿,姜婵只觉船身重重撞了一下,心知这是已靠岸了。
  她心中还存着侥幸,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绣娘,想是留在画舫之上也并无格格不入之感,这官家娘子们的交际宴会还轮不到她一个默默无闻的绣娘去贸然加入。
  船舱内众人眼见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姜婵隔帘往岸上一看,只见太守夫人正与一位圆脸的太太寒暄,想来那位就是周兵备夫人了。
  她又扫了一眼船舱中,见还是留了五六个丫鬟婆子在这处,这样倒是不显得她突兀了。那如释重负之感刚刚才爬上她的心头,便听船头传来一声不妙的招呼声:“今日兵备夫人宽厚,许了大家伙儿一桌宴席,今日也别龟缩在里头了,都出来吃着玩着吧。”
  姜婵本打算装聋作哑,只打定主意和守着船的仆妇缩在岸边不动,对岛心的喧闹一律不予理会。
  然而,天不遂人愿。
  不多一会儿,一位杏眼桃腮的丫鬟过来叫她,姜婵认出她是太守夫人身边的脸的翠丹,遂怏怏地跟着她行至席上。
  原来是太守二小姐本在船上做针黹,方才顺手将刚绣好的帕子带了出来,引得席上众官妇称赞,太守夫人这才满脸笑意地将姜婵引荐给众人。
  姜婵规规矩矩的给座上众太太福身,礼数周到。
  太守夫人笑盈盈夸她:“这一手的针线,不说是我和太常寺卿夫人,就连那京里头的来人也入眼了,夸她的绣品格式配色皆从雅,非一味浓艳匠工可比。那行宫宅院里置备齐全也有她兰皋绣坊的功劳。”
  这番往日里求之不得的赞美此刻听在姜婵耳中不啻于惊雷,原来那单子上的衣物皆是为他而做!难怪她觉得这个尺寸极为熟悉!要知道是他,她冒着得罪太常寺卿夫人也不敢接下。
  姜婵身形微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妾身不过是做惯针线,混口饭吃罢了,比不得二小姐天资聪慧。前儿二小姐为夫人新做的那衣裳,上头的花儿怕是连蝴蝶都当成真的似的,妾身可比不得,哪敢在众夫人面前班门弄斧。”
  姜婵口中谦逊几句,将话头全引到太守夫人的女儿身上去,夸得她的绣工是天上好地下无。她所求不过稳定客源,何必在这种宴席上抓尖要强。这一排排坐着的官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哪里能让她一个绣娘出风头。
  那太守夫人见姜婵懂进退,面露满意之色,心想那太仆寺卿夫人说得极是,倒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脸上笑得更是比这四月的春风更和煦。
  太守夫人吩咐贴身侍婢取了一盏酒一盘桑葚赏了姜婵。姜婵一迭声道谢,不失谦恭地接了赏赐之物,在满席那不住的“那画上的仙女儿似的”,“把我家的那个懒丫头都比了下去”,“好福气”的赞誉声中,已悄然躲到桃树背后。
  她人虽躲着,耳朵却还竖着,不多久便听见不远处一桌传来絮语:“爷们儿都在那头,我们女眷就聚在一起消磨时日,哪里能遇上……”
  男女眷各自坐拥岛东、岛西,看样子是碰不见的,姜婵的一颗心才慢慢地回到了原处。
  而另一头,只见那带珠翠玉冠、身着销金衫裙的行首们,或执花斗鼓儿,或捧龙阮琴瑟,宴上端的是鼓乐交加,歌舞精妙。
  可本该是笑语喧哗的春宴,却因杵着王之牧这尊大神,不似一池死水却也胜似了。因他位高权重,底下纵是有那善吟风弄月之人也不敢将平日里闹腾的本事使出来。
  待坐下众官员一一向座中的英国公敬了酒,年轻一些的公子先是闹了些围棋投壶,吟诗度曲等风雅乐事,见王之牧不阻止,便放开了胆子,到后头也不知哪个胆大的开了口,起哄说起起于晋时那曲水流觞的故事。
  广陵一地素有过叁月叁的习俗,那日男跨雕鞍,女乘花轿,又使童仆挑着各色用具,寻一处规整的河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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